新疆维吾尔族夫妇之子多力坤:从速度赛冠军到全运会马术团体冠军

2024-08-14 09:12:38

他有着一系列骄人的成绩。11岁夺得内蒙古马术锦标赛速度赛冠军,15岁夺得全国马术锦标赛场地障碍赛亚军、日本国际马术比赛场地障碍赛第六名,21岁成为全运会马术队冠军队员……自小离家出走的多里昆,每次回家总会被家里的一群男生像英雄一样围着,问这问那,所有话题都围绕着赛马。

其中一人就是他的堂兄艾克拉木。他经常像小尾巴一样跟在大他15岁的多里昆身后。多里昆去哪里,艾克拉木就跟到哪里。多问他一点马术知识,就会让这个牧场上的小伙子欣喜若狂。他立志要成为像多里昆一样的骑手。从12岁起,他一个人默默训练了四年,拉着家里放牧的伊犁本土马。

他的两个弟弟小克莱提、努拉合买提(以下简称“努尔”)也跟随哥哥走向赛场,成为国内各大马术赛事的职业冠军。

在多利昆的影响下,家里的七个年轻人走进了马术障碍赛的舞台,成为了真正的骑手。

马语者

当祖马尔(本名苏国昌)推开北京市顺义区一家专门训练的私人马场的铁门时,他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马场幽雅精致,海棠树、梨树、桃树,一排排色彩斑斓的玫瑰,把马场装点得宛如花园。铺着纤维布的白沙场,按照奥运标准马术障碍比赛场建设,嫩绿的草场专供马匹休息奔跑,墨绿色的蔓藤顺着纯木结构的马厩自然垂下。名贵的德国温血马、阿拉伯种马、供儿童骑乘的矮马,在马圈里静静聆听音乐,多利昆教练正骑着马越过障碍……

“那一刻我惊呆了。”祖马尔说。2008年10月15日,接到哥哥多里坤的电话后,祖马尔只带着一套衣服登上了开往北京的火车。

祖玛尔此前只骑过昭苏草原的本地马,对马术一无所知。从小就听种马场的老牧民说过“马懂人性,是最有灵性的动物”,但他却很难理解。

起初,祖马尔并不理解多利昆对待马的态度。

“当时已是深秋,天气渐渐变冷,哥哥给马涂上沐浴露,仔细地擦洗马身上的每一寸皮毛,冲洗干净后再用刮水器将马身上的水擦干净。他让我把马牵进一个有暖气的房间,像人体桑拿一样烤着它的后背。哥哥还用特制的按摩药给马做了全身按摩!”祖马尔嘀咕道,“不就是一匹马吗?我可没这么照顾家人啊!”

有一次,祖马尔跟随哥哥去比赛,牵着马匹进赛场时,已是深夜。多利昆仔细观察马厩里稻壳的厚度,看看马匹睡得是否舒服,检查食槽是否干净。祖马尔忍不住肚子咕咕叫,说:“我饿了。”

“忍一忍!比赛期间马术障碍赛图片,马匹的福祉高于一切!”一向和蔼可亲的多利昆冷冷说道,这让祖马尔有些意外,只好继续工作。

多力昆很喜欢马,当马病了,他就跟马一起住在马厩里,晚上坐在稻壳上,观察马的反应。

艾克拉姆和哥哥一起住了20多天,发现了很多有趣的细节。多利昆会为马儿们庆祝节日。每年1月1日,他会提前准备好苹果、胡萝卜和糖果,喂给每匹马,并附上节日祝福。每次骑行结束后,他都会给马儿喂一块糖块,并说“你们辛苦了”。

多利昆常说:“你一定要好好爱护马,虽然它不会说话,但它看穿了一切,总有一天它会回报你的!”

多利昆了解马,是一位真正的马语者。

他亲自送马,能从马的粪便判断马的疾病,喜欢跟马说话,有时用维吾尔语,有时用俄语,生气的时候还会教训马。

马厩里的所有马都认识他,多利昆一进来,马儿们便兴奋地嘶叫。埃克拉姆曾经在训练中看到一匹不听话的马,大哥怒视着它,马儿吓得浑身发抖。

“很多时候,真的感觉很神奇!我弟弟9岁就开始接触马,完全靠感觉和经验,很难模仿。”努尔说,马厩里养了一匹漂亮的小公马,名叫“小男孩”。小公马很顽皮,喜欢咬人,只要有人骑在背上,它就会抬起腿站起来。哥哥慢慢地把它训练、驯服,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

多力昆从来不打马。他说:“你打得越多,马就越倔强。你要对马有耐心,要让马知道你不会伤害它,要愿意用你的心去感化它!”

他打了一个形象的比喻:“马就像人一样,生病的时候,很安静,很可怜;高兴的时候,就踢腿狂奔;年轻的时候,刚上赛马场,紧张害怕;老了,牙齿松动,眼皮下垂。马刚才还好好的,突然觉得不舒服,找到病因,对症下药,治好病,恢复了,就又好了。”

“马老了跟人老了一样马术障碍赛图片,身体各个部位都停止了正常运转。但你还是要好好照顾它,每天带它散步,让它呼吸新鲜空气,听抒情音乐,看看风景。它死了,找个地方埋葬它。”多利昆有一匹多次获得全国冠军的功勋马,名叫罗阿诺克,是他特意从德国挑选的一匹身高1.86米的温血白马。

如今,罗阿诺克已经23岁了,看上去已经老了,他不再像以前那么勇敢了。不过,多利昆仍然视他为最爱,他不允许任何人骑他,总是亲自牵着他散步。

“人与马的关系就像约会,一个人和另一个人相处得很好,但另一个人却无法相处。他们是否能相处并坠入爱河,这是无法解释的事情!”多利昆说。

直到遇见安娜,祖玛才终于明白大哥说的话,“当人把马当亲戚时,马就会理解人性。”

来到马场一年后,大哥指定4岁的母马安娜作为祖玛的马术障碍训练和教学马。与祖玛之前学习基本骑乘动作时那匹鬃毛覆盖前肩的帅气纯白色阿拉伯种马相比,安娜显得有些丑陋。虽然身材高挑,但肚子却很大,显得笨重。

第一次跳过障碍赛时,祖玛就被安娜稳健的身手所折服。入冬后,当他为安娜剃毛时,祖玛发现安娜深棕色的皮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觉得安娜漂亮极了。

祖马尔和安娜的感情越来越深厚。2013年3月24日,祖马尔永远不会忘记的一天,他的安娜去世了。

按照计划,13天后,他们将一起参加一场全国性的比赛,准备为荣誉而战。

然而,安娜从娘胎里得的疖子这次夺走了她的生命。“安娜每年都会长一两次疖子,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就很难受,说话都说不出话来,不停地转圈,两只前蹄焦急地刨着地。”每当这种情况发生时,祖玛总是悉心照顾安娜,帮助她度过难关。

比赛前,安娜突然身体不适,在祖玛身边抢救了两天两夜后,安娜在马厩里转身倒地,临死前,她最后看了祖玛一眼。

“这是我一生中第一次为马而哭泣,哭得好伤心!”祖马尔眼睁睁地看着安娜死在自己面前,整整一个月,他没有碰过一匹马,心里想的都是安娜。

折磨

8年前,弟弟阿克亚尔初中毕业,按意愿来到哥哥多里坤工作的马场读书,而当时在4000多公里外的家乡昭苏读高二的阿克拉木却每天都如坐针毡。

他羡慕哥哥,心也飘到了北京。每天了解哥哥的情况,他更是兴奋不已。他告诉父母,自己要去北京学马术。父亲很生气:“你们两个哥哥没了,我和你妈妈怎么办?”阿克拉姆抵挡不住梦想的诱惑,收拾行李和朋友偷偷跑了。

在艾克拉姆心里,多利昆就是最好的。从小看着哥哥的照片、听着赛马的故事长大的艾克拉姆,总是在想,“我什么时候才能和多利昆一起骑马呢?”

马是草原的灵魂,在昭苏种马场,随处可见骏马,哈萨克族、维吾尔族、回族等各民族牧民的孩子都是从小骑着马长大的。

基于多利昆每次回家探亲时的经验分享和示范,12岁的艾克拉姆暗下决心长大后要成为一名骑手,并开始用家里的本土马进行训练。

他花了整整一周的时间才找到一块合适的“训练场”。每天放学后,他骑着马四处仔细勘察场地,几乎每天都换一个地方。最后,他在离家3公里的山坡上找到了一块非常平坦的草地,面积大约一亩地。那里的草青翠欲滴,刚割过,短而平整,中间没有石头和杂物,不会伤到马。

更重要的是,牧场500米外就有一个大水坑,埃克拉姆舀了一些水尝了尝,觉得很干净,这样的好条件让他很满意,“毕竟周末还要在牧场‘训练’一整天,马儿可不能渴。”

骑马时,小埃克拉姆只能靠记忆想象多利昆是怎么骑马的,模仿当时所听到、所看到的,并按照哥哥传授的方法练习,这样的训练方式持续了4年。

黑马

经过五年的训练,25岁的祖马尔突然收到一份邀请,参加在鸟巢举办的2012浪琴北京国际马术大师赛。这是多利昆为表弟报名的。虽然不善言辞,但多利昆看到了兄弟们每一个人的进步。那次比赛,让祖马尔感到意外的是,多利昆没有为他选择0.8米的低障碍,而是直接挑战了1.2米的马术场地障碍。祖马尔表现漂亮,仅落后对手几秒,夺得第三名。

多利昆对兄弟们的训练一直非常严格,“只有刻苦训练,才有机会成为冠军。”

在诺尔眼中,哥哥多力昆的勤奋让人敬佩。“没人监督我哥哥上班不上班,他甚至可以每天休息。但其实,除了比赛,多力昆的生活节奏就像时钟一样固定,早上7点半开始训练,下午6点半回家,训练、保养、遛马……哪怕是周一这个休息日,他还是会安心地出去遛遛。”

多利昆常说,如果一天不训练,他就会退步。

43岁的多利昆从10岁开始学习骑马,已经进行马术训练33年了,依然不知疲倦。

多里昆的父亲阿拜是伊犁有名的兽医,小时候经常带他去看赛马,他对赛马很感兴趣,马成了他的代步工具,跑得越来越快。11岁那年,多里昆去内蒙古参加赛马比赛,打破了1000米纪录。

1987年,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体育局开始重视马术项目,多力昆被选入新疆队,训练基地在乌鲁木齐。因为离家远,父亲不放心他,就跟着他进了马术队。阿拜有6个孩子,他和二儿子多力昆留在乌鲁木齐。家里养的牛因为没人照顾,全部死了。阿拜只好把15岁的多力昆带回了家。

半年后,新疆队请来了西藏队的教练带队。他一到就问:“原来那个速度赛马那么厉害的孩子在哪儿?”阿拜连发三封电报后,把多力昆送回了马术队,从此他就再也没有离开。1987年,多力昆对障碍赛马产生了兴趣,于是改练障碍赛马。后来,他又获得了全国锦标赛第二名,并与队友配合,为新疆夺得了第七届全运会马术障碍赛团体冠军。

2001年,九运会马术障碍赛团体赛领奖台上出现了有趣的一幕,领奖台上的12名选手中,有3名长相十分相似的维吾尔族选手,分别是代表新疆队夺得团体季军的多力昆、努尔和代表广东队夺得亚军的肖克莱提。

弟弟小克拉提和努尔都是赛场上的黑马,受哥哥的影响,他们俩从小就热爱马术比赛。

努尔一家六个孩子中,只有努尔选择去中国学校读书,家人也希望他能考上大学。但当努尔和母亲去乌鲁木齐看望弟弟时,他被吉尔吉斯斯坦的一位外籍教练选中,加入了新疆队。

多里昆在吉尔吉斯斯坦训练了两年,从前苏联带回了很多马术杂志。其中,让努尔印象最深刻的一幅画,是一个赤裸上身的男孩在河边给马洗澡。“这就是我!”杂志是俄文的,努尔虽然看不懂,但画上的画面深深地吸引了他。

刚进队时,由于新疆队马匹短缺,努尔只能骑一些2-3岁的家养马练习基本功,只有在帮老队员遛马时才偶尔骑上好马。在练习了半年正规的马术技能后,他骑着家养马跳过障碍,结果摔倒摔断了胳膊。休息了一段时间后,恢复训练的努尔再次不慎摔断了锁骨。

努尔说:“我很勇敢,哥哥也经常为我担心。直到受伤后,我才逐渐意识到,骑马不是一件可以鲁莽行事的事,你要用心去感受,这样才能达到人与马的合一。”

“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为了照顾我,大哥和我住一个宿舍,帮我洗衣服,有时候很晚回队,就去食堂给我送饭。周末,他还会和我和小可切磋骑术,让我们熟悉比赛氛围,分析不同马匹的脾气。当时我觉得他唠叨,现在明白了他的一片苦心。”努尔说。

2001年第九届全运会,21岁的努尔第一次骑着一匹比自己大两岁的退役马。为了防止马儿疲劳,努尔不敢过度练习。即便如此,他还是像一匹黑马一样,夺得了团体第二名、个人马术障碍赛第五名。

小克莱提也是哥哥多力坤的骄傲,他是中国马术界第一个转会成功的骑手,被急于招贤纳士的广东队从新疆马术队挖走,只练了一年障碍赛就夺得了全国锦标赛亚军。

近年来,跟随三兄弟进军马术赛场的艾孜孜、祖马尔、阿克拉姆、艾克亚尔、热合麦天江等也在全国马术障碍赛中取得了不俗的成绩,成为马术界的新生“黑马”。

兄弟

对于多利昆来说,他一生中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见父亲最后一面。

1993年,多里坤刚从吉尔吉斯斯坦训练归来,在国外的两年时间,每天都是枯燥的骑术训练,他渴望取得更好的成绩,十分珍惜难得的学习时间,只回过伊犁老家一次。

回国后,多里昆回到新疆马术队,继续备战在乌鲁木齐举行的全运会。由于担心多里昆父亲去世的消息影响他的竞技状态,队里一直对他保密,直到赛后才透露。那一年,虽然多里昆在团体赛中表现出色,夺得金牌,但在个人赛中,他却走错了路线。

父亲去世后,母亲承担起了抚养6个孩子的重担。努尔说,为了寄钱回家,大哥在队里几乎不花钱。

但微薄的工资无法养活整个家庭,多力昆希望另辟蹊径。通过赛场上的朋友,他了解了北京马术俱乐部。在朋友的帮助和新疆队领导的支持下,他来到了北京马术障碍赛图片,成为新疆第一位赴京的马术运动员。

1994年出任北京石景山马术俱乐部教练员、运动员,作为新疆马术队运动员,仍代表新疆队参加重大比赛。

多力昆在国内马术障碍赛中屡获殊荣,成为北京知名的马术教练。他边骑马边教,很多年轻运动员都来找他。多力昆从不掩饰自己积累的马术经验,有求必应,将所学知识一一传授。

民营马场投资人罗红邀请多力昆担任教练兼选手。2005年,多力昆和新疆马术队友们到德国选拔了身高1.86米的白马“罗阿诺”。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罗阿诺”首次亮相就夺得了全国马术场地障碍锦标赛和大奖赛冠军,并连续两届获得马术超级马术锦标赛冠军。

多利昆对待兄弟们一视同仁,从不偏袒任何一方,总是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和教训鼓励年轻人“在赛场上赢得冠军”。

艾克亚尔是跟随多利昆学习时间最长的徒弟,他十分感恩这七年的磨合:“多利昆是我们最尊敬的人,没有他,我们哪有机会待在马厩里,与马儿为伴,过上如此幸福的生活?”

“我不太喜欢学习,如果我没有选择马术这条道路,我不知道我会做什么!”埃克亚尔说道。

埃克亚尔一开始并不理解哥哥的过度严厉,甚至认为哥哥是在刁难他。“比如,练习膝握马鞍的基本功,练一个小时太难了,但不管怎么练,他都不准停下来。”两三个月后,他适应了,并慢慢爱上了马术。

努尔说:“我大哥坚信‘好人才能骑好马’,在教我们骑马之前,他先教我们如何做人。我和小可也跟他争论过。他总说马术运动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取得成果的,我们要时刻严格要求自己,对待生活也是如此。努力就会有回报!”

在天津、北京的马术俱乐部工作了四年后,父亲在电话里哭了,因为太想念他了。作为家中的长子,他毅然决定回新疆发展。如今,他是野马集团乌鲁木齐阿卡捷琳娜马中国展马基地的马术总教练,负责训练118匹汗血马等珍贵马种。艾克亚尔一年前也来过这里当骑手。

在北京生活了13年的艾子子已经能用普通话说出一口北京腔的普通话。4年的马术教练生涯让他练就了扎实的马术技术,还获得了英国马术协会颁发的教练证书。如今,32岁的他在北京天星调良国际马术俱乐部授课,抽出时间训练和参加全国比赛,工作忙碌而有序。

分布在北京和新疆的8个兄弟走上了不同的个人发展道路,生活也越来越好。42岁的多里坤等到小克和努尔结婚后才成家立业。4岁的大儿子明显继承了父亲对马的热爱,喜欢骑着小马“小乐”和“帅哥”在草原上驰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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